城门近在眼前,李修杰等人跟上,管平波凝神控马。前方无数人头推着战车,往西门挺近。管平波压低身体,手握在刀柄上,眼观六路耳听八方,观察着何处是生路。佛郎机在头顶炸响,前方的战车被炸的七倒八歪。管平波知道,那是谭元洲在给她开路。打起手势,带着人寻着空挡,直接突出了还未形成的包围圈。身后是无数来不及收拾细软疯狂逃命的百姓,可百姓不会有战马,绍布站在甲板上,拿起千里眼扫过,立刻下令:“那是管平波,追!”昨日还安逸祥和的潭州城骤然混乱,一支弓箭带着布条射入鸿雁军阵中。有人捡起来送到绍布跟前,他打开一看,上头只有一句话:“百姓无辜,将军可否放其生路?”落款是虎贲军副将谭元洲。绍布勾起一抹冷笑,打了个手势,无数箭羽朝着西门飞去,奔逃的百姓霎时被射的人仰马翻,惊惶的往城内缩。进出两边相撞,顷刻间在城门处引发了巨大的踩踏。谭元洲站在城墙上,气的血气上涌。绍布的轻骑黑压压的朝西门奔来,谭元洲咬牙切齿的道:“关城门!”巨大的吊桥由绞盘吊起,上面的百姓纷纷落入护城河中。战兵驱赶着恐惧的百姓,强行关上了西门,把绍布的骑兵阻隔在外。城墙内外皆是嚎啕大哭之声,谭元洲方才看清,给绍布推战车的,根本就是中原人!大雨没有半分停歇的意思,火器营中人心惶惶,绍布亦知天气是火器的死敌,连砍十数中原俘虏,迫使他们推着战车前行。湿度过大,纵然是在屋子里的佛郎机,也是时好时不好。虎贲军优良的装备一夜回到了解放前,仅靠着弓弩队尽忠职守。俘虏的尸骸,硬生生的在护城河上填出了桥梁。绍布看着狼狈应对的虎贲军,嗤笑道:“虎贲军逃命逃命湘水上船只密布,不知哪处有埋伏,故谭元洲当机立断的让管平波上马跑路。虎贲军的马匹有三种,头等的乃当年孔彰投降时带来的,不独是好马,还没给骟过,繁育出了不少小马;第二等的便是李恩会从伊德尔手中买的,以及战马与之杂交的;第三等则是寻常的驮马。虎贲军战马奇缺,两个骑兵营配给都磕磕碰碰,谭元洲再是副将,也只打着日常传信的旗号,养了十几匹二等马做耍。谭元洲在虎贲军内任劳任怨,难得有个喜好,管平波自是不小气。不曾想这十几匹马,成了管平波的保命符。马匹在官道上疾驰,冲出包围圈后,管平波才反应过来谭元洲那轻轻一吻的含义,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。然而只有一瞬,她又恢复了清明。逃亡途中,实在无力想太多的儿女情长。马蹄踏在泥泞的土地上,溅起无数泥点,把管平波的裤腿打的湿漉漉的。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,冻的她险些麻木。马的脚程约时速三十公里,然极端天气下,跑不出这般速度,何况三十公里是冲锋,她若胆敢如此作死,不到半途,马便废了。心中默默计算着到湘州的距离,只要抵达湘州,便可一面调兵驰援,一面传信回飞水令孔彰顺江而下。管平波竭力安定着心神,迫使自己冷静。苍梧是她的地盘,不会让谭元洲轻易赴死。雨幕中,张金培的耳朵动了动,回头一看,赫然发现远处有马匹飞驰,仔细看去,那速度绝无可能是他们的马,忙大喊道:“有追兵!”李修杰一个激灵,不由问道:“离湘州还有多远!?”石建平道:“六十里!”张金培咬牙道:“他们离我们只怕没有五里了!”管平波道:“上小路,甩掉他们!”李修杰道:“会绕路!”张金培再次惊呼:“河里有船!”管平波果断道:“拐去梅州!”如果窦向东是同谋,必然能猜到她逃跑的方向。趁雨天助绍布奇袭,对她必定是满怀杀心。到了这一步,如果她逃出生天,将会是窦家的灭顶之灾!以窦向东的老谋深算,没准已在湘州设好埋伏。潭州距离梅州三百里,按一个时辰六十里计算,他们得跑五个时辰。加上绕路,不知跑到猴年马月去。管平波眼中闪过寒光,窦向东,你若让我痛失臂膀,我定让你后悔投胎做人!作为地头蛇,管平波精熟路况,冲入小道后,很快就甩掉了追兵。忙停在路边,给马喂豆料。每匹马都携带了少量黑豆,管平波看马大口的吃着,眼睛有些发酸。喉咙动了动,她开口道:“石建平,等下你带一半的人,绕去湘州。”石建平怔了怔,管平波平静的道:“我们得有人去救谭将军。”管平波亲卫十二人,分出半数,若被姜戎追上,后果不堪设想!李修杰劝道:“报信不用六个人,三人即可。将军安危为重,我想谭将军也不想让将军涉险。”管平波略作沉吟,不再纠结几个人报信的问题,而是岔开话题道:“刀剑无眼,万一我身死或重伤,你们立刻四散,务必回营稳住局面。”李修杰想说什么,管平波抬手阻止,转头看向张金培:“我们之中你身手最好,逃命的希望最大。”说着把印鉴扔给张金培,“若我死了,你回营第一件事,派人取窦元福项上人头,然后与窦宏朗谈判,携三郡之威,逼退窦向东。待甘临长大,再替我报仇。”张金培面无表情的道:“我不会丢下你。”“废话少说!”管平波喝道,“上马!走!”又是一阵飞奔,行到岔路口,十几个人兵分两路,各朝目的而去。姜戎派出追击的,尽是精锐,哪怕在道路不熟的苍梧,亦是紧追不舍。他们马不稀罕,一人双马,把管平波撵的筋疲力竭。数次小路周旋,管平波等人的马已经疲惫不堪。雨渐渐停了,道路上的马蹄印越发明显。管平波暗骂老天,耍我么?他们已浑身湿透,逃命途中,竟都觉不出冷,但四肢麻痹无可避免。管平波觉得自己体能快到极限,不由问张金培:“还有多远?”张金培没回答,他惯常四处走动,方向感极强,带着人再次冲上了官道。不想姜戎骑兵如同跗骨之蛆,穷追不舍!火红的夕阳挂在山尖,管平波仿佛看见了梅州的城墙,但姜戎骑兵距离他们已不足千米!呼吸间便能入射程。管平波喝道:“转身,迎敌!”潭州城内,踏张弩的箭羽射尽,无法逃脱的百姓在虎贲军的组织下,利用人海战术,不停的往城下丢石头。鸿雁军的前锋层层倒下,可他们都是中原百姓,杀的再多,都动不了鸿雁军的皮毛。手足相杀,何其残酷?然分成两个阵营,又不得不杀。即便如此,城防也是摇摇欲坠。谭元洲带领着几个手下,谋划着打巷战的可能。拜绍布所赐,城中的百姓无需动员,只消看着那些推战车的老乡,就知道落到姜戎手里是什么下场。潭州数年繁华,今朝尽毁,百姓心中之恨,不言而喻。谭元洲一日水米未进,趁着姜戎修整的功夫,风卷残云的吃饭,以积蓄体力。王小狼上前劝道:“将军,夜色将近,潭州城交给我,你带着亲卫趁夜离开。”谭元洲疲倦的靠在椅子上,没有答话。王小狼拉住谭元洲的袖子道:“将军!”谭元洲只得睁开眼,道:“大军围困之下,我怎么跑?这不是朝堂剿匪,更不是虎贲军抢地盘。那是姜戎,削弱我军有生力量为首要目的。所以他们会屠城,会杀尽城中所有活口。我怎么跑?”唯一能跑的机会,就是送管平波出城之时。但即便重来,他依然会把生机留给管平波。不是为私欲,而是任何一个脑子清醒的人,在见证过她建设的手段后,都要竭尽所能的保全她的性命。谭元洲始终记得,她对自己说:“这是我们的天下”时的笑盈盈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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